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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彭荆风先生
  •        第一次读到彭荆风先生的文章是二十多年前的一个雪天,在我们县城的一个小书店。银发如雪的店主人见我在书柜前翻阅良久,便凑过来,笑眯眯地递给我一本书:“‘薄薄子’(年轻人),一定读了不少书吧?我推荐你读一读彭荆风先生的文章《驿路梨花》。”我接过书,被文中的故事深深打动了,心想,彭荆风先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?他定然有着一颗美好的心灵,才能写出如此感人的文字。

      多年后我从乡间调进县城工作,结识了不少从事文艺工作和热爱文学的朋友,对彭荆风先生有了越来越多的了解:他是位蜚声文坛的军旅作家,创作了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;先生祖籍萍乡,出生在鄱阳;他的父亲彭复苏先生担任过我们铅山县的县长,双亲都在铅山终老;他小时候跟家人一起住在铅山县城河口镇的小河沿,他一直把铅山当作自己的故乡深爱着……由是,敬仰之外,在心底又添了亲切之情和某种期盼。

      人说,有缘的人,总能够相见。

      2009年11月的一个下午,县文联主席打电话告诉我,彭荆风先生来铅山了,现在在文广局三楼为大家上文学课。我立即小跑着来到文广局,会场里坐满了人,讲课已在进行中。才落座,一位笑容温暖、卷发披肩的中年女士(后来方知是彭荆风的女儿彭鸽子)为我端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。

      彭荆风先生侃侃而谈。他一头银发,面如暖日,目光如炬,声音洪亮,完全看不出已年届八旬。时值寒冬,窗外几株悬铃木的叶子在霏霏冷雨中打着寒战,然而三楼的课堂沉浸在温暖而热烈的氛围里。

      课后,彭荆风先生把我们召集到一起,说:“没想到铅山有这么多喜欢文学的年轻人。我看可以开一个班,就叫鹅湖文学习作班。我和女儿每年抽出一些时间来上课。”于是,我有幸成为班里的一员。

      此后三年的夏秋时节,老师都不远万里,从昆明来到铅山,义务给鹅湖文学习作班的学员上十天的课。他给我们讲小说与散文的区别,讲小说的结构、取材、情节、色彩、意境、悬念,讲文学与社会的关系,等等。他还为学员们列阅读书单,读上百篇的学员习作并逐一点评。授课之余,老师又同我们一起深入乡间采风。记得第二年,他给学员们看稿之后高兴地说,这批年轻作家不少已达市一级甚至是省一级作家的写作水平,“鹅湖文学习作班”该改名“鹅湖文学写作班”了。

      2011年夏,彭荆风先生来到铅山,那日得知我们刚刚听了县委书记的报告会,他很急迫地问起了关于小河沿治理的事。小河沿是县城河口这座千年古镇的心和肝,是古镇人的精神家园。我很感动,彭老久居云南昆明,仍心系家乡的发展。

      两个月后,我去云南出差,途经昆明,心想怎么能错过拜访老师的机会!

      在电话里得知我要来,彭荆风先生很高兴,说我来昆明一趟不容易,不妨先到大观楼、滇池几个地方看看,再来接我。我按老师的建议一路漫游。昆明是一座色彩丰富的城市,印象最深的是花,红的紫的黄的白的,千娇百媚,馨香拂面,美得叫人心醉,许多花我都是头一次看见。老师的作品为什么那么鲜活,富有色彩?我似乎找到了答案。

      那天下午,彭荆风先生在他的书房接待了我。几缕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书柜上,里面摆放着老师各个时期的戎装照与生活照。照片上的老师和坐在木椅里的老师,都是那样慈祥而温和,暖阳裹身。第五届鲁迅文学奖的金色奖牌在阳光里分外耀眼。老师向我了解了鹅湖文学写作班学员的学习与创作情况,得知不少学员在省级甚至国家级报刊上发表了文学作品,他的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。他从书柜里找出一叠文学杂志送给我,叮嘱我要坚持读书:“一天读一个短篇,一年就是365篇。”

      晚上,我们在一处环境清幽的饭店共进晚餐,老师特意为我点了几道云南的特色菜。吃饭的时候,我注意到他的额颊上不住地冒着虚汗,这才从他的女儿彭鸽子那里知晓那日他身体抱恙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热情地接待我这个晚辈,这让我愧疚不安。

      时间是一个小偷,再美好的人,再美好的事,都会被它一一盗走。2018年7月24日,我在手机里得知彭荆风先生仙逝的消息。未能前往昆明与敬爱的老师见最后一面,成了我心底抹不去的遗憾。

      然而彭荆风先生并未走远。晨起,面对朝晖,我会想到《太阳升起》。夜晚,遥望明月,我会默念起《今夜月色好》。入夜有梦,我与恩师重逢,相聚于驿路梨花下。

      《光明日报》(2024年03月01日 15版)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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