巫文化与彭祖文化
——学《彭祖经》心得体会之三
福建建瓯 彭镃康
巫文化是中华民族源头文化之一，它与彭祖文化有何密切关系？这是本篇心得体会的中心议题。
一
1991年在四川巫山龙骨坡考古发现的四川巫山的直立人，生长于300万——200万年的旧石器时代。这里是中华民族巫文化的主要发源地之一。何谓巫文化？它是远古人类生存状态的最真实反映，是蒙昧时期人类文明的最高端存在，也是我们祖先“天人合一”思想的最根本体现。它又是人类自然最朴素的和谐，最古老的神秘，最悠远的流长，最引人的神往，也是很有争议的一种文化。同时，它那敬畏天地，尊重自然，追求和谐等积极理念，也与当今的和谐社会价值追求一脉相承，是待人考究、耐人寻味的。过去，由于人们对巫文化的无知和偏见，不仅把它打入“冷宫”，而且还把它扫进封建迷信的“垃圾堆”。如今，它已引起了许多有识之士的高度重视，不仅集中了不少民间知情群众和专业精干力量，积极探源、发掘其历史真相、本质、精髓和精华，而且还努力探索其与现代文化共生共荣的新路子，积极筹备申报非物质遗产。中国著名民俗学家、民间文艺学家、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专家委员会副主任乌丙安说：“谁也不能否认，巫文化是‘母亲’文化，是父辈们传下来的璀璨文化遗产之一。”他强调指出，巫文化是中国文化发源的根基之一，如果忘记巫文化，就是数典忘祖。巫文化在全世界定位的例子最少不下700个。这些都是仁者见仁，智者见智。但都有一个共识：巫文化是人类文化的根基，没有人敢反对，这个根基是摧毁不了的。公认巫文化是人类社会原生性、本真性的一种文化。人类历史从来都是文化与自然的对话，而非任何一方的独角戏。
世界著名的心理学家詹姆斯·G·弗雷泽认为，在世界上的每个地方，巫术时代先于宗教时代。人类智力的发展都要经历“巫术—宗教—科学”等三个主要阶段。巫术是前万物有灵论阶段，人类企图用巫术仪式直接控制自然。后来，一旦发现这种控制是不可能的时候，便转向了宗教，企图通过祈祷、献祭求得神的恩赐。在宗教仍然无济于事之后，人类才转向科学的。巫术观念与意识遍布全世界，尤其在欧洲人中间具有根深蒂固的、甚至是普遍性的影响，与之相关的神秘主义思想也曾盛行一时。自中古时期以来流行的巫术观念，还与基督教会的宣传有关。马林诺夫斯基（英）也认为：“巫术的功能在使人的乐观仪式化，提高希望胜过恐惧的信仰。巫术表现给人的更大价值，是自信力胜过犹豫的价值，有恒胜过动摇的价值，乐观胜过悲观的价值”。
我记忆犹新，每逢农历七月十二，那是我们彭氏家族单独举办的热闹非常的“兰盆节”。这一天，我们全部彭家家家户户“吃素”，聘请道士昼夜不停、通宵达旦地做道场。尤其使我们孩子们最感兴趣的是，那场深夜“追赶道士”的祭祀活动节目。凡自愿参加活动者各自选择执手的一个锣鼓钹或祭品，以道士为领头人排列成一个圆圈。活动开始，锣鼓齐鸣，群情激昂，伴随着道教舞曲，沿着圆周的线路，人人竭力追赶口中念念有词的道士，即使花了九牛二虎之力，也难以追上那道士。而力不从心者便要主动地被淘汰到圈外去。那时，参与此活动我们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，光靠自己的兴趣和体力去拼搏。时至今日，才知道这也是一种巫术活动。众所周知，巫术表演主要形式就是歌舞，而歌与舞则是二位一体的。古代“巫”与“舞”同音，甲骨文“巫”字的写法，就是画个跳舞的人形。歌舞源于原始人对声音神力和模拟动作神力的崇拜，借助声音和动作来发抒内心的感情，可以获得神赐的本质，使自已和神联系起来；也可娱神，而达到控制神灵，使神降福免灾之目的。巫术的巫力来自巫师的咒语，咒是巫术中的神秘部分。值得一提的是，在日本每年农历七月，各地也都要举行“盂兰盆节”。机关、团体、厂矿、企业放假三天，并有组织地进行祭祀活动。不知这到底是世界同根同源巫文化的历史“传播”，还是巫文化的历史“巧合”？
二
今年九月十七日，在首届中国陶寺帝尧文化旅游节上，传出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我国迄今为止考古发掘的大好消息。“中华文明探源工程”专家认为：距今约4300至3900年的山西临汾市襄汾县陶寺遗址群很可能就是最早的“中国”，这里就是尧都的所在地。他们一致认为，遗址是最早、最完整、最庞大的社会文明遗址。遗址规模宏大，城内功能区分明显，出土的许多文物都是“世界之最”或“中国之最”，包括有世界上最早的古观象台，中国最早的文字、最早的农事历法、最早的国家龙徽、最早的八音鼓乐等，特别是城墙、宫殿、王陵、铜器、彩绘蟠龙纹陶盘等具有极高的考古价值。其中观象台的发现，印证了《尚书·尧典》所记载的尧“历象日月星辰，敬授人时”的历史功绩，使尧、舜、禹时代不再是传说。从“地上”的许多古典文本相互印证，已经可以得出籛铿彭祖乃是尧帝卜官的公认的结论。这次新的“地下”考古发掘成果，更有望可以作进一步更加有力的证实。
《山海经》有明文记载：“开明东有巫彭、巫抵、巫阳、巫履、巫凡、巫相面对窫窳之尸，皆操不死药拒之。”相传彭咸曾为帝尧之医，亦称巫医。这里的彭咸就是籛铿彭祖。我国古代，医术是包含在巫术之中的。“艺术”一词，含“艺”与“术”两个方面：艺指书、数、射、御；术指医、方、卜、筮（《后汉书·伏谌传》）。医、方、卜、筮均为巫术活动。“巫”是上古时代的知识分子，集巫、医、史、卜于一身，亦可称之为“卜官”、“贞人”（贞与真，乃谐音）“巫师”。《山海经》另有记载，今之重庆市巫溪县是古代“巫咸国”所在地，也是巫文化主要发源地之一。我国“巫术”诞生于“巫咸国”。巫文化就是上古时期以巫咸为首的“灵山十巫”，以宁厂古镇宝源山为中心创造的以占星术、占卜术为主要形式，以占卜问凶吉、言祸福，生殖养生，防病治病，以及盐文化、药文化为主要内容的地域特色文化。至今，在巫溪仍保留着哭嫁闹丧、巫鼓舞、健身巫舞、巫歌等巫风巫俗，流传着求雨、招魂、请神、上刀山、下火海等充满神秘的巫文化。此外，还有闻名于世的“三谜”（野人、古栈道和悬棺）以及具有5000多年制盐史和“盐文化”。
目前为止，早就出土的甲骨文被公认为我国最早的文字之一。60年前毛泽东指出，“尧时有位叫篯铿的，是历史上有文字记载的第一位养生学家。”这里所谓文字，大概就是指甲骨文。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所研究员、甲骨学殷商史研究中心副主任彭邦炯，他在整理、编辑、研究甲骨文时发现：“在甲骨文的《合集》31366-31369、31403-31435、31448；《合补》8726、8826-8846等等，都有‘贞人’彭的出现。在同时代的卜官中，彭出现频率最高。据《合集》、《合补》两书粗略统计就有70多见，而别的卜官出现最多的也只有三四十见。可见，彭氏是当时很受重用和信赖的占卜官员”。
何谓“卜官”？他（她）是指专门从事巫术活动的宗教职业者，是人和鬼神的“媒介”。在我国，各族都有巫师，但名称不一。汉族（含前身的华夏、东夷）称为巫觋（女为巫，男为觋），独龙族称“隆木沙”，基诺族称“卓巴”，佤族称“魔巴”，彞族称“毕摩”，拉祜族称“比莫”，纳西族称“东巴”，侗族称“鬼师”，羌族称“端公”，鄂伦春族称“萨满”，壮族称“师公”，土家族称“梯玛”，黎族称“道公”等等。如此，五花八门的巫师名称，着实令人眼花撩乱、浑然不清。我的问题是，上述所提到的“巫彭”、“彭咸”、“巫咸”、“贞人彭”等人名，究竟指谁？是指籛铿彭祖吗？我无法立即做出肯定的回答。不过，从现有许多历史资料的相互印证中，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：籛铿彭祖确是一位巫、医、史、卜样样皆通的很有名望的汉族巫师，巫文化与彭祖文化乃是同根同源的。
在新中国成立之前，我家乡的巫术活动相当兴盛。我们彭氏家族在庵垱龟状山坡的头部位建立了彭厝宫（玉峰宫），其正厅坐落的是开基始祖“彭大真人”官公的本相和神位。但不知何故，在宫大门的前进厅又增设了“彭厝细人公”塑像和神位。传说，“彭厝细人公”十分显灵，香火也十分火爆，答谢的锦旗挂满大厅，寻医问药的信众遍及全村，乃至方围几十里的乡村。每逢信众来寻医问药请神时，均由专职神汉来打理。请神伊始，信众先摆好祭品，点燃香烛及大盆里木炭，并在熊熊的炭火中扔进一把盐，使之“噼噼啪啪……”作响。接着神汉燃烧起祭纸之火，从头至脚进行全身的去污清洁。而后他入座闭目，似睡非睡，口中喃喃念咒，咬牙切齿咯咯响个不停。片刻间，他摇头摆脑，浑身颤抖，脸色骤变，进入如醉如痴的超常状态，很是吓人！但开药方时他又较为冷静，治病也有一定的效果，否则，也不会吸引许多信众。据悉，神汉（巫师）的本领是经过长期训练获得的，并且还使用了兴奋剂或麻醉方法。由于巫师需要特殊本领，所以必须经过挑选和培养。在许多民族中，巫师是世代传承的，或父子传承，或师徒传承，但都要经过严格的训练。由此可见，巫文化不仅源远流长，而且传播既广且深。
当然，随着历史的发展，巫文化的负面价值有所显现，但它仍有一定的生命力，如今在那科技高度发达的美国和日本也会每每可见。作为中华民族源头文化之一的巫文化，它曾经长期对于中櫨华民族的生活方式、价值取向、心理状态、社会政治、经济生活等等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。它与艺术、科学、医学和哲学也结下了不解之缘，这对于人类文化的进化不能不说具有重大意义。对于巫师在人类社会历史上的作用也绝不能一概否定，特别是他们对于保存和传播人类文化的作用应予以充分的肯定。
作为同根生的巫文化和彭祖文化都是中华民族的“母亲”文化，也都是我国文化发源的根基，我们切不可数典忘祖啊！既然两种文化都有许许多多的有识之士为之赞叹、高歌和呐喊，并积极筹备为申报世界非物质遗产而努力，何不抓住现今良好机遇，联合国内主要文化发源地，集中海内外所有力量，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，弘扬中华民族的“母亲”文化而奋斗呢？ （撰写于2012年9月20日）
